在基地的那些日子，他亲眼目的过那些为人类进步而深夜辗转反侧，彻夜失眠的人。

也看到了那一批批送来的小孩子，那稚气未脱的脸蛋，如天使般纯洁。

那也见到了他们在入睡后，神经质的抽搐，第二天却已眼角溢血而亡。

他看到了那些脑域奔溃的小孩子，那茫然的眼神，他能想象曾经是多么的清澈。

他看到了那些在一个个夜晚蜷缩在角落的细小身影。

呜呜声，在久久的回荡，时而清晰、时而渺茫。

这是人间的炼狱，人类文明的延续，为什么要让这么纯洁幼小的生命，承受他所不能承受的痛苦，这样的文明延续还有什么意义？

教授感慨的说过，他是人类第一批脑域自然进化的， 他说每扩张一丝，夜里的痛苦程度就增加一分。 开始只是脑子感觉酥痒，而后瘙痒，最后脑子就像是被手指掐开，等伤口未复合，又被生生揭开。

我问过教授，问他有没有其他方法代替？ 再仁慈一点，哪怕让痛苦再减轻一点。 教授的回答是没有办法。 他们在天使计划前，还执行过一个复生计划，就是把即将死去的人脑移植到人造躯壳中，但都因神经链接问题，或者其他种种原因，最终失败，白百消耗了10年光影，这才不得已启用天使计划， 教授他自己也倍感心痛。

让王瑞想起了蝴蝶在破茧之前，要彻心彻肺的挣扎，痛不欲生地撕掉一层皮，从束缚状态中解脱出来，从而脱胎换骨，惊艳地在天空中飞舞。

或许每个天使在翩跹起舞之前，都是一只只丑陋的蛹虫，在经历百般痛苦的炼狱中，撕裂后背，幻化出翅膀，降临人间。

天堂和地狱之间仅一墙之隔，天使与魔鬼也只在一念之间。

真正的末日，即将来领。 天使计划终于还是失败了。

王瑞现在终于明白，教授为什么叫他来， 为了，让人类在最后的沉沦中，能感悟时间珍贵，感受亲情的可贵，感激灵魂自由的弥足珍贵，他想通过王瑞，能让清醒的人，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每一秒。

人类最后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了， 9年后，希望号火箭会带着人类全部的点点滴滴，飞向无尽的太空。  9年后，王瑞孩子才8岁，那时才是真正的在末日中挣扎，像掉在河里垂死挣扎般，天旋地转，奋力挣扎，却徒劳无功。

临走时，梦儿和教授将王瑞送到了基地外的飞机场。

王瑞问梦儿： 真不想回去看看父母吗？

梦儿回答：人生本就梦一场， 他的梦灭了也醒了，父母的梦还在继续， 不见才是最好的。 他掏出一张照片给了我，是一张他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照片，亭亭玉立，玲珑有致，他希望他们或许在某一天清醒后，依然还能看到梦中的她。